■韩 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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班长是军中之母。什么样的班长，带什么样的兵。

刚当新兵没几天，我就听说老兵班的二班长经常在团里组织的运动会上拿金牌，是有名的长跑健将，二班也被称为“长跑班”。我不喜欢长跑，暗想新兵训练结束后，千万别被分到二班。谁知怕什么来什么，我偏偏成了二班的一名战士。当时，我的心是三九天喝凉水——从里凉到外。

那天晚上我正坐在床上发呆，班长瞅瞅我说，“这几天我净整教案了，浑身难受，要不你陪我一路豪歌去？”

“一路豪歌”等同于跑步，是班长的专用名词。这是老兵告诉我的，至于为什么，我还没有弄明白。班长身高一米八左右，膀大腰圆，剑眉大眼，往那儿一站像一堵墙。我赶紧打起精神，跟着他往外走。

来到大操场，班长啥也没说就跑了起来。他的后脑勺好像长了眼睛，当我落下时他便放慢脚步，当我加速追赶时他又与我拉开一段距离。

“还能跑一会儿不？”也不知跑了多少圈，班长终于停下来问道。尽管我跑不动，为给班长留下好印象，还是努力地挺了挺胸脯：“没问题，再跑两圈也行。”

班长笑得挺开心：“咱们跑完了3公里，今天你表现不赖。做事贵在坚持。坚持长跑，好处可不少呢。”

一口气跑了3公里，的确出乎我的意料。还没到就寝时间，我的上下眼皮就不住地亲密接触。

闻号则醒的我，第二天早晨愣是没有听到起床号。“睡得好吧？”当我睁开双眼，穿戴整齐的班长正站在我的床头笑着，“休息好，训练时劲头准足。”

果不其然，因为睡了个饱觉，我全天都精精神神的。打这以后，每晚我都利用自由活动时间跑上一阵子。渐渐地，我吃饭香了，饭量大了，训练学习时精神头儿更足了。

“今天开班务会前，我先给大家唱首歌。”一个周日，开班务会时间，听了班长的开场白，我差点儿笑出声来。班长五音不全，竟要先来个独唱，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

“你挑着担，我牵着马，迎来日出，送走晚霞……风云雷电任叱咤，一路豪歌向天涯，向天涯……”班长一张口就不在调上，可战友的表情越来越庄重。听到“一路豪歌向天涯”时，我终于明白班长为什么把长跑叫“一路豪歌”。

“你肚子里的墨水多，讲讲你听了这首歌的感受吧。”唱罢，班长用鼓励的眼神对我说。

“唐僧师徒4人，经历了一番番春秋冬夏，品尝了一场场酸甜苦辣，终于取得真经。”我挺起胸膛，大声说道，“我们身为解放军战士，平时要苦练杀敌本领，有苦不怕苦、有苦能吃苦、有苦战胜苦，掌握消灭敌人的‘真经’，成为让祖国和人民放心的钢铁长城。”

这天晚上的自由时间到了，班长没有发号令，但全班都去了大操场“一路豪歌”。开始时大家步调一致，跑着跑着我落在后面。正当我奋力追赶时，战友们的速度慢了下来。我很快成了领跑者，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。

回来的路上，一个战友悄悄对我说：“我本来想一马当先的，可班长说，步调一致才能取得胜利，如果把你落下，你该没有信心了。”

长跑是我的短板，必须将短板拉长，才能跟战友们步调一致。从此，只要时间允许，我便单独在大操场“一路豪歌”。渐渐地，我对长跑有了依赖，可谓“一天不长跑浑身都痒痒，一天没进展睡觉都不香”。

坚持长跑，让我的耐力强了、韧劲大了，更有了无穷的爆发力。在连里组织的为期一周的战术训练中，我始终冲在前面。当我发现左前方十几米处有个“敌”暗堡时，迅即匍匐到暗堡边上，拉响炸药包，又奔到安全地点趴下。伴着“咚咚”的心跳声，我听到“敌”暗堡被炸开花的声音。

第二年，我考取了一所军事院校。临走的前一天晚上，班长与我聊了很长时间。当我感谢他对我的帮助时，他真诚地笑了：“当班长的，谁不想把班里的战士都带成小老虎？每个班长都有自己带兵的窍门。咱们是步兵连，训练很苦，没有强壮的身体咋行？我个人认为，长跑是强身健体最好的办法，所以在业余练兵时间，将全班人的长跑当作重点来抓……”

谈心结束时，班长说：“我年底就要退役了，但是兵还没当够。将来你军校毕业带兵时，一定将我教你的长跑招数传下去。”

“嗯，一定！”我重重地点头，“班长，你的心情我理解。我会永远记住‘一路豪歌’。”

班长笑了，笑得那么坦然，那么自信。

（原文刊于《中国国防报》2023年5月25日“长城”版，内容略有删减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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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播：朱勇

编辑：李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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